一五五四年六月，上杉家的大軍已經在越中駐紮了差不多五個多月。

期間一開始起義不斷，一時之間越中就變成了巴黎，一天一小鬧，三天一大鬧。不過，一切反抗都在一陣雷厲風行般的鐵血政策下煙消雲散。

“越中的屠夫”，李維的鬼明國名號前面又多了一個前綴，其實李維也沒怎麽殺人，只不過他把殺人的成果全都拿到了臺面上罷了。

從富山城一直插到了魚津城，稀稀疏疏的五百多個十字架連成了一條長長地線路，每個十字架上都釘著一個頑抗分子——最為可怕的是，上杉家一百名精銳的士兵，押解著這些犯人，自己背著十字架，然後自己把所有往日的同僚釘在上面。

在上面的人當然不會馬上就死啦，按照李維看的羅馬電影，大概會堅持一陣子。

歐洲是野蠻的，從古至今都一樣——如果羅馬的角鬥場弄到天朝來，那麽禦史的彈劾信就能把皇帝活活壓死——歷史上天朝不是沒有過角鬥場和角鬥士。早在封神戰爭的神話時代，紂王就曾經幹過這種事情。結果紂王就變成了無道昏君的代表。

活人被釘在十字架上，從富山城到魚津城的主幹道上，行人過往都能聽到可怕的呻吟聲和哀求行人殺掉自己的聲音。可以說是一副活生生的地獄圖了，雖說日本是個很另類的國家，但多多少少也有天朝仁者治國的思想存在。李維玩的這一手可以說是把所有反抗者都給嚇毛了——從來沒見過這麽喜歡殺人的人。

李維也不想這麽幹，但這卻是他能想到弄死人最少，威懾力最大的方法。

相對於動輒成片成片殺人的屠夫，僅僅五百人的代價就換來了真個越中的平定。當年猴子征討朝鮮被打得鬧交一個慘，國內人民不滿出現了石川五右衛門，結果猴子就當眾活活的把石川父子煮熟了分給眾人吃。

而當年的德古拉伯爵（著名的吸血鬼原型）也正是用類似的辦法，把自己的國民穿在粗粗的柱子上，這些人還都是活的，第一，因為柱子時上尖下粗的形式，人不會馬上穿透。第二，來襲的土耳其士兵看得清清楚楚，這些人的手還在張牙舞爪呢。於是精銳而且數量數倍於敵的土耳其近衛軍敗走。這件事情發生在1462年，正好差不多一百年。於是後人還有人猜測，李維和德古拉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聯系。於是乎就和“成吉思汗其實是源義經”一樣，這種扯淡的猜測不禁而走。

十字架的光輝照耀到那裏，那裏的人民全都潛身縮首，跪在地上，腦袋頂著李維派遣的傳教士，當然這些傳教士主要由上杉姐的近衛少女營組成。畢竟那些少女是絕對忠於李維，忠於上杉姐的。而且她們經受的日式天主教洗禮也足夠濃厚，至於條頓騎士團只掌管教眾的名冊和管理模式，就在管理的過程當中，李維也沒少安插日本奉行。

征服宗教，往往帶有極強的保留性。所有天主教徒和基督教徒不放回去翻一翻聖經，路加福音裏面明確記載著耶穌出生絕不可能是十二月二十五日。那一天是羅馬帝國太陽神的生日，只不過是後來教會在三百三十六年確定了一下——牛13型的教會啊，連神的生日都敢定。

所以，李維幾乎保留了所有一向宗的傳統！廟宇變成了教堂，只不過上面插上十字架。說實話並不怎麽好看反而有幾分邪氣，反正是李維在天朝從來沒有見過的彌勒像被燒毀，換上了耶穌受難像。原本的佛珠上被穿上了一個小十字架，這個由信徒自己做，做完了拿到教堂去走個過場就行了。至於節日，十二月二十五日改成了一月一日，正好和新年一起過。並且盂蘭盆會也都成為了歡慶的節日。

《天使與惡魔》，李維因為裏面的激情戲所引誘看了一遍，今日裏卻得到了如此的啟發。

在同一個禮拜地點，跪在同一個地方。在同一個節日裏，還清一個看上去似乎和原來差不多的神。幾乎教義也全都一樣！只不過教宗改變成了毗沙門天王在人世間的化身——關東管領！

而且每個“星期”表現良好的良民還有聖餐可以吃——何樂而不為呢？

短短幾個月之間，就好像當年天主教抓住了羅馬人的心一樣。在遙遠的東方，經過戰爭和李維的雙重洗禮之下，一向宗基本在越中消聲滅跡，取而代之了的是上杉家日式改良版天主教。

“信主者，得永生。背主者，永相棄。”的口號和越中平定的消息一同傳到了加賀，傳到了石山本願寺，一眾禿驢驚慌不已，而慶壽院竟然腦淤血活活給急死了。

一切都接近於平定，但是，一五五四年六月二十一日的一聲驚呼，卻改變了一切。

“納尼？？？！！！！”

上杉姐杏目圓瞪，神色既驚訝又憤怒，似乎不敢相信來人的話語似的。

“你說什麽？你給我再說一遍？”

“本月八日！三好三人眾與松永久秀密謀。擊殺第十三代大將軍義輝殿下！大將軍已經在二條城遇難。逆賊松永久秀已經扶持了新將軍足利義榮為傀儡！天皇陛下震驚，已經宣布退位了。新天皇正親町天皇陛下登基，改年號永祿！”

忍者流利地重覆了一遍。旋即告辭一聲，在李維的示意下退走。

“怎麽……怎麽可能？”似乎有點失神，上杉姐的眼睛都不聚焦了：“將軍大人竟然死了？天皇陛下被逼退位？”

這在義理值MAX的上杉姐腦袋裏似乎是不能接受的事實。李維心說這個世界上也就上杉姐以個人這麽固執吧……

剛剛想完沒多一會，李維身後都已經傳來了輕微的抽泣聲。驚訝的回頭一看——跟著自己的跟班島左近已經哭了出來。而身邊的一眾重臣們也是一副驚訝的樣子。

在一間不算太大的會議室裏面，上杉家的眾重臣本來只是想要討論一下該由誰來在越中繼續執政，算一下幾月份，什麽時候撤兵罷了。沒想到卻聽到了這麽一則在中世紀的日本人心中無外乎火星撞地球的事情。

“三好逆賊！松永匹夫！我發誓要殺了他們！為將軍大人報仇！”幾乎是咬牙切齒地，上杉姐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裏蹦了出來。

“起兵！起兵！立刻糾集人馬，諸君與我上洛，我要為將軍大人報仇！”為了表示決心，上杉姐甚至還抽出了腰間的佩刀——菊一文字則宗。這把刀李維送給對方的時候，他還能清楚地記得對方眼睛裏那堪比星空的耀眼的光亮一閃一閃的。

“主公！請三思啊。”最先跳出來反對的卻是柿崎景家：“主公，我等現下四周強敵環繞。沒有解決後顧之憂的情況下，便出兵上路。此乃下下之舉——如果我等大兵在外，北條與關東諸侯；乃至甲斐與今川都會蜂擁而來。到時候，我軍進不能進，退不能退——到時候我軍主力的家都被占領了還打個什麽仗？”

話很粗淺，卻很直接了當——還傳達一個信息：龍女你的腦袋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了，只不過被刺激了一下，荷爾蒙分泌過多所以想要推倒一切罷了。

“是啊，主公。和泉守大人說得對。”

“是啊主公，柿崎大人說的對。”

就好像四游記裏面的沙僧一樣，除了“是啊”什麽都不會說，眾人紛紛附和柿崎景家，並且表示支持。

“餵！餵！到你了，勸勸禦館殿下吧。”越後的鐘馗齋藤朝信的一張超級醜臉看了看李維，把想事情想得出身的李維弄得一楞。

“什麽啊？”

“平時禦館殿下最聽你的了！現在你說一嘴，保證能讓禦館殿下擺脫這種不正常的想法。”

被若有若無的戴了一頂高帽子，李維也有點輕飄飄。看著上杉姐的確不太正常的表情，李維也知道該自己說話了。

“主公，還記得我們的謀劃麽？先關東，後關西。”

“這種時候還講什麽謀劃？將軍遇刺，陛下蒙難、我……抱歉了，我實在是太沖動了。”似乎是猛然間想到了什麽，上杉姐硬生生的把話吞了進去。這和往日軍神少女的風格可謂迥異。

“？？？？”眾人心中齊齊一陣問號。按照往常的套路，好歹對方也要先疾風驟雨一陣啊……

“現在，讓我靜一靜，你們就都先下去吧……中人，你留一下。”

“哦……”眾人心中恍然大悟，原來是介個樣子滴。留著李維自己慢慢“享用”。於是眾人或者給予同情，或者給予無奈，或者給予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目光，魚貫而出。

只留下上杉姐和李維二人唱對臺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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